兵部尚书张佳胤
巴川镇西,两座陡然隆起的小山丘相峙相连,形似一把巨大的靠椅,右为龙山,左为凤山,龙山上有座“太保坟”,这里安葬着明代兵部尚书张佳胤的遗骨。
张佳胤,字肖甫,明嘉靖五年(公元1526年)出生于铜梁,家居住在歫崃山(今龙、凤两山)下,自号歫崃山人。佳胤自幼聪慧机敏,几岁时,每天便能诵上千字的文章,与人谈论引经据典,连当地秀才,也不敢与他在“子曰诗云”中争高论低。十几岁,便练得一手飘逸的书法,作得一手俊雅的文章。常有歌咏名胜佳境的妙文流传于民间。《重修望乡楼记》、《重修罗睺寺》、《昆仑洞赋》诸多文章令名流雅士赞不绝口。
张佳胤17岁参加院试就中秀才,且名列榜首。当时重庆太守刘光州读到佳胤的文章,惊得拍案叫绝。刘光州文负盛名,又好谈兵。自此,常邀佳胤至府上,同他评估论今,说文道武。
嘉靖28年,23岁的张佳胤乡试中举,第二年又中进士,补大名府滑县县令。张佳胤到任后,滑县象降了“文曲星”一般,近至太行、濮州,远至保定、开封,士大夫及山人词客,莫不竞相奔走门下,单是那求墨宝的,就大有踏破县衙门槛之势。一天,张佳胤吩咐手下说:“那古滑台实在废残得不成样子了,往后但凡有求字者,一律给银两,用于整修危台。”没几天,他的字便卖了6000两银子,修滑台绰绰有余。
滑县位于京辅险要地带,常有盗贼出没,公案繁多。佳胤到任后,广施德泽,安抚百姓,上任不到一?辏蛎癯扑獭?
明嘉靖后朝,锦衣卫甚嚣尘上。一天,两个锦衣卫校官打扮的大汉骑马飞至,一个面皮白净,一个满脸胡须。到了衙门,守门卫士不准入内,胡须喝道:“我等朝廷官校,谁敢阻拦!”两人闯进衙门。
佳胤正伏案批阅公文,见来了两位不速之客,搁下朱笔,微笑说:“二公急来,有何吩咐?”净面高声道:“胥吏以下全部退出,我等有事同县令商量。”胡须喝退众人,抽出匕首,顶住佳胤颈上。佳胤心中明白,故意问道:“二公想要什么?”
“万两银子。”胡须来得痛快。
“我哪里来万两银子?”
“你府中就有。”净面直接了当。
佳胤略一思索:“府库的确有银子,全为上缴的赋税,你们拿不出十两必定暴露,我给了你们库银,自当犯死罪。给是死,不给也是死,我宁肯为国而死。”于是就要引颈自杀,净面强力阻止。
佳胤问:“为什么不让我死?”
“我们不想你死,只想得到银子。”
佳胤看到时机有了,于是慢慢说:“承蒙二公慈心善行,下官理当厚报,本城多豪富子弟,我写一借据给你们,即使不得万银,也不会下于半数。”胡须一听很高兴,便把匕首收回靴内。
佳胤拿过纸笔,写上“责(贼)金盛急,二十人各赋二百金来”,递与二人过目。胡须道:“不用看,我等不识字,你至少要写四千两,少了休怪我无礼!”佳胤微笑道:“少不了,少不了”便在借据上命县承如此如此。
县承得到借据,依计行事。立即组织20个人,每人捧20两银子,袖里藏上铁锤,立即赶到。
领头的说:“近来我们手里拮据,只有这点银子,望二公宽容。”话音未落,忽一人跃起,举铁锤直砸胡须脑袋,胡须当即倒地身亡。净面见状,只好束手就擒。
佳胤顺腾摸瓜,将境内盗贼一网打尽,各方游贼再不敢到滑县犯科。自此滑县境内太平,百姓安居乐业。万历七年,蒙古族首领俺达归顺,封顺义王,其弟满五大不满,带兵进犯。边关总兵连吃败仗,向朝廷求援。满朝文武不愿与外敌交战。首辅张居正便向神宗皇帝报奏佳胤可领兵破敌。佳胤以宣府巡抚兼招讨使统兵前往边关破敌。
佳胤到了边关,首战擒住了满五大部下八赖。总兵麻锦将八赖绑押刑场。将斩首时,佳胤亲至刑场给八赖松绑,赦免其罪。八赖感激不尽,并答应协助捉拿满五大。
当时顺义王别都又骚扰塞外,佳胤佯作分兵击敌。满五大以为佳胤驻守的头曼城空虚,星夜偷袭头曼城。来到头曼城下,只见四面城门大开,城内灯火辉煌,街道人群熙攘。满五大笑道:“一空城小计岂能骗我!”便攻进城去,一声炮响,人群突然消失,伏兵潮水般涌出,喊杀声铺天盖地,敌兵撤退不及,大部分被俘被歼。
满五大兵败不久,征服了蒙古几个部落,纠集数千骠骑,准备再与佳胤决一雌雄。
满五大凭着自己骑兵的优势,决定不用偷袭,公开下战书约佳胤出城决战。佳胤欣然应战。
交战日一到,双方摆开阵势,满五大对着佳胤高叫:“我输了任你发落,你输了,必割边寨五城给我。”佳胤道:“一切依你,不得反悔。”
满五大把手一挥,铁骑摆出连环阵,刀枪齐鸣,风卷尘飞。佳胤不慌不忙,将前队摆开,亮出两队人马,各执镰枪、大刀。当敌骑奔到眼前,镰枪、大刀齐出,只钩一脚,四马齐倒;只砍一腿,四人齐翻。前面几队人马翻倒,后队受阻不能前进,佳胤再放出铁骑杀过来。
由于敌阵连环,后退极其困难,立刻阵脚大乱,被踩死者不计其数。满五大带了几个亲兵落荒而逃。不到数里,忽然闪出一队人马,为首者大喝“满五大,哪里逃!”满五大正想转身,只见佳胤端坐车上,和祥而至,满五大即刻跪在地上:“与公斗,如以卵击石,末将甘拜下风,请求张帅发落”。
自此,塞外蒙古族部落不敢再犯边关。
胤计服满五大,惊动朝野,神宗龙颜大悦,颁诏赐佳胤金帛,任兵部右侍郎,诏书称“唯尔具文武之长才,宣经纶之伟略,声色不动,定乱于指顾之间,成信丕彰,折衷于谈笑之倾”。
万历十年,佳胤以江南巡抚的身份,平息江南变乱,朝廷上下膺服。神宗喜得一栋梁,把佳胤比作唐宰相裴度、宋大臣韩琦。诏赐佳胤大员飞鱼服,黄金五百两,彩绮四表里,加右都御史,后又任兵部尚书。不久,浙兵之乱平息,佳胤又至吴、楚、闽三省,斩营兵士卒。江南很快安宁下来。
这以后佳胤又总督蓟、辽、保定军务,大破满夷酋逞加努,率诏回朝,仍任兵部尚书,钦授一品大员,嘉太子太保。
万历十四年,张佳胤病退还乡,居住在巴川山元天宫,取居室为“静庐”。巴岳风光触发了他的感慨,写出了这样的诗句:
此生不敢负青山,十载相逢一再攀,
乘兴尚能盘鸟道,贪奇何处识龙颜。
歌从天上清樽在,履入峰头紫气环。
名岳灵尊如问答,岩边流水正潺潺。
张佳胤还乡后,寻幽揽胜,吟诗作文,并将其所有诗文搜集整理,汇集成厚厚一部《张歫崃先生集》。
两年后,张佳胤病逝,神宗闻讯,悲痛不已,下诏国葬;满朝文武大臣也西向叹息“国栋摧矣”张佳胤被厚葬于铜梁城西歫崃山上。刑部尚书王世贞特地为他撰写了《张宫保墓志铭》为彰扬佳胤功德,《明史》特为张佳胤列传载入史册。
(罗良富补记:学生时代经常去太保坟耍,见碑柱等已经断毁,不知修复保存否。又在上海古籍出版社的《古代山水诗一百首》中,选有张佳胤“登函关城楼”一首。诗曰:
楼上春云雉堞齐,秦川芳草自萋萋。
黄看雨后河流急,青入窗中华岳低。
客久独凭三尺剑,时清何用一丸泥。
登高远眺乡心起,关树重遮万岭西。
全诗显见一种沉着、从容而宏阔的气度,亦可见张佳胤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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