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这六十年
作者:罗良富http://www.luos.org
甲子轮流转,弹指一挥间,常常还在孩童时的美梦里,一转瞬却已经进到老年。回顾我走过的几十年,辛酸多于甜蜜,到也充实;平凡不见辉煌,但是平安。追忆往事,无怨无悔,面对未来,于心更安。
(一),同学少年
1951年,我到了上学的年龄,大人买几张纸,订成个本子,找破碗底翻转做墨盘,背我到本村小学发蒙,没有书,是高年级同学用本子帮忙抄的,就这样,我开始了“十年寒窗”真正意义上的“苦”读。
初小在本村,高小在侣俸场,中学在铜梁中学,虽然读得很苦,却也没有停顿过,终于为罗氏家族读出了个高中生。关于学生时代的艰辛,我将在《不是笑话的笑话》中记叙,这里就不细说了。
学生时代,有两个叫“超”的同学是难以忘记的。一个吴启超,从小学到高中,一直同学同班,甚至同室同铺。可惜他受家庭历史的影响,至今仍在当农民;另一个叫舒跃超,高小、高中同学同班,以后读中央党校大专班还是同学同班,现在仍是很少经常能够见面的同学之一!也算是缘分吧。
(二),投笔从戎
1963年9月8日,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,人生道路来了个急转弯,我作为首批学生兵,从高考场上应征入伍了(后来有管档案的说,当初记载的确是到军校,但值困难时期,实际到了野战部队)。1966年重新选拔到工程兵学院,但身体都检查了也没去成,所在部队说去了回不来,直接提拔,不放去……幸好,要不还参加了“四大”──由此开启了漫长的自学之路。
我的愿望是搞通信的,但接兵的是工兵排长,看中我了,特务连坚决不放手,好容易才得了个学生,又有几个文艺细胞,说什么也不让给别人。这就决定了我当工兵的命运。
虽然我在连队和在战士文艺宣传队的时间基本是五五开,但在连队,我做为重点改造的“小知识分子”,确实是吃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头,实现了脱胎换骨。虽然失去了上军校和到战旗军乐团的机会,却成了军区模范共青团员,成了巡回做演讲的“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”,还在同时入伍的战友中早早提了干,当上了军官,并且实现了当了干部就转业的愿望(当然,这是“四人帮”迫害的结果)。
值得一提的是,入伍时,我背去的是高中数理化课本,转业时背回来的是康斯坦丁若夫的哲学著作(“文革”中收书藏下来的),可见军队确实是改造人的大学校,我的钻研方向已转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理论方面来了。
(三),亲历“文革”
在文革战乱中,军队是以“支左”名义介入的。
我提干后的行政职务是工兵排长,但基本履职岗位是文艺宣传队长,特别是1967年初进入成都“支左”后,我就一直呆在宣传队,直到1969年从云南转业。
我们的任务就是“宣传毛泽东思想”,不仅常在锦江大礼堂、解放军剧院等演出,而且带队到各群众组织去演出,化解矛盾。军队来了就意味“支持”啊,可了不得呀,所到之处,不管是属于什么派,都受到热烈欢迎,激动得现在的人根本不能理解。我又是个先进人物,当然是受欢迎的核心罗。
宣传队专门从四川音乐学院请有老师和学生,在那段时间,我的乐理知识、作曲技巧有很大提高,演出的节目,大多出自我的手。
(四),“九九归一”
当兵六年,我虽多次往返成渝两地,但都没有探过亲,回过家。
1969年4月,我的人生道路又来了个急转弯,“四人帮”上打老帅,下挖基层,我被作为试点对象首批转业了!已经上了车,好多干部、家属都仍不相信是真的。
其实那时不叫转业而是复员,特别的复员,一律到农村,即便爱人在城镇工作,也要动员其一起去农村,据说是当时的陈副总理要全国学大寨,军队干部有多少要多少(直到1980年才落实政策,定性为错案,改为转业)。
复员回乡,到成全了我和曾祥玉(已经叫曾红了)。我扪1960年相识,整整九年了呀,多少等待,多少曲折,终于团聚了,终于走到一起来了。军队里传说罗良富为了老婆走的,有同学说罗良富读书时就不老实,其实哪是那回事啊。除了患难与共,恐怕没有更能说明问题的词汇了!
(五),出征“三线”
我转业时,正值“三线建设”热火朝天,我处理完回乡后的事务,不久就被安排到永红厂来了,又走上了国防建设的新里程。
我们来永红厂时,还是一片荒山,没有工厂的影子。我是作为现场政工干部要来的,因为是工兵出生,任务就是组织炮工组开山放炮了。后来有评价说是“开山放炮第一人”也不为过。
1970年土方工程完后,组织上要我到人事部门,而我认为在工厂就要学技术,主动要求到车间,于是,我就到车间学起了钳工。这样的举动,现在的人恐怕是不能理解的。
1973年初,工厂筹备成立党委,组织了宣传队,由于我在部队的经历,就又被抽到宣传队操起了旧业。这一来,断断续续,又搞了好些年,也出了像歌剧《三张通知》、舞蹈《牧归》等象目象样的作品,至今还在被人谈起。
(六),保卫干事
1974年“批林批孔”,我又成了“工人宣讲组”的一员。不久还作为江津地区理论骨干参加四川省的理论讨论会,回来后就到江津地委党校(当时叫“五七”干校)宣讲《十大关系》,从此,我又在理论上露头了。
回到工厂后,本来宣传科要人的,但保卫科确实缺人,我就到保卫科当了内勤干事。主要工作就是管理保卫档案,我在部队当过一段时间文书,那是驾轻就熟的事了。有时也出去跑跑案子,搞搞调查,但都没有大的动作。
在保卫科的几年,我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记叙的事情(最大的“收获”怕是学会了抽烟),但对我适应机关工作倒是一个熟悉的过程,过去毕竟一直在基层工作的。
(七),青年头头
1977年4月,我被提拔为厂团委书记,正式登上了领导干部岗位。那时的干部制度比现在严格的多,我这个团委书记可是江津地委批的哦,以至有的老同志说,这么年轻就当正科级……
青年的主要任务学习,我做青年工作六年,除了当好青年“领头羊”之外,也是带头自己“充电”的六年,加上生活条件有些改善,小孩也丢得手了,就拼命抢时间把过去耽误了的学习补回来。
1979年工厂办起了电大班,我用三年时间,拿了个高等数学的文凭,为以后的电脑编程打下了基础,从文的我也有一种成就感。那几年干部正学《哲学》、《政治经济学》,还有自己多年钻研的《形式逻辑》,我不用书本也能讲,就在其中发挥作用了。尤其是《形式逻辑》和《高等数学》结合起来,又把《数理逻辑》给拿了下来,还野心勃勃的想攻歌德巴赫猜想呢。期间,我作为重庆公司的代表出席了四川省的自学成才会议,重庆公司给我的奖励就是一本华罗庚的《数论导引》!
1982年,我的《数学福尔摩斯判案记》、《有谁来了?》分别在《中学生与逻辑》和《大众逻辑》上发表,学习初步见了成效。1983年四川省第二党校(现在的重庆市委党校)招调逻辑教师,到工厂联系,工厂说这个同志工厂要用,不放人,不久就让我到车间当支部书记去了,成为教授的机会檫肩而过,我由此而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最后机会。
(八),理论探索
1984年4月,我在车间当了一年多支部书记后,调回宣传部当部长,近20年的理论蓄势,终于得以迸发,同年,我就被中国统计电大永川教学点聘为哲学教师,虽然是讲熟了的课,但这才是正二八经的。
1985年全国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会成立,为理论成果的发表搭起了一个平台,1987年宣讲“初级阶段理论”,使我在理论研究上展露头角,自此在全公司小有名气了。
有一件事是不能不说的。1985年中央党校开设干部函授学历教育,我为了使理论基础更加系统、更扎实,虽然主要课程已经当过了老师,但仍报名参加了三年系统的理论研修!
这宣传部长我一当就是十八年,真是“牢牢站稳宣传阵地了”。这十八年,既是我辉煌的十八年,连续当了三届党委委员,进入了工厂最高领导层;也是我收获的十八年,有数十篇论文发表和获奖,其中,《宣传思想工作领域不能搞“市场经济”》被《中国知网》收录;取得了高级政工师职称,从而固定了我在人前的“笔杆子”形象。
人们都说我会写文章,是个“写手”;有的说某某的政府津贴是我写出来的;甚至有人说我的哪篇文章救了工厂的命┅┅但也有论文能够获得最高奖,却没有发表机会的情况。
对于人们的溢美之词我是冷静的,我已经成熟了,也激动不起来了。我总给他们说,文章是研究出来的,不是写出来的,问题研究透了,把认识表达出来就行了,怎么写都成。我一直坚持没有自己观点不写文章的原则,同时又用电脑程序的风格来写文章,所以成功率比较大。
(九),最后奉献
2002年初,工厂人事调整,我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,担任了专职政策研究员。有的人对此不理解,也有人喻为“安全着陆”,我倒自得其乐,确实应该轻松一下了。
肩上没有了担子,我也没有闲着,正好对几十年走过的路进行清理和总结了。期间,我发挥见证了工厂发展全过程的优势,编写了工厂发展史《光辉的足迹》、《草拟了重庆液压件厂发展战略》、首次发表了工厂自我宣传的文章《科技兴厂换新颜》┅┅
没有了硬任务,我有了“玩”电脑的时间,已不满足十几年应用软件的开发,要向网络进军了。经过不长时间的努力,我个人建起了《重庆液压》网站,以后是《罗氏家园》,现在又是《铜中高63(2)联谊网》,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2003年“七.一”,我再次被评为“优秀共产党员”,两只老鸟守的窝也被评为重庆市“诚信文明模范家庭”,为我的奋斗里程画了一个闪光的句号。
2004年,甲子又转回到甲申,4月,我坚持上班到最后一天,退休养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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